清晨,我矗立在校园中,听着教室里朗朗的读书声,看着身边飞跑过的一个个鲜活的面容,我幡然回味,那些深藏在童年、少年和已过岁月记忆中的美好与欢欣触动着心弦。
一
由于母亲的缘故,我从一出生就与校园有了不解之缘,母亲是老三届的高中毕业生,文革使她失去了上大学的机会。1970年,母亲成了村里小学的一名民办教师。她一生教过的学生若干,村里现在好多人家父子两辈人都做过她的学生。
后来出生的我从牙牙学语到蹒跚学步都是在村里小学的校园里度过的。那时,学校校舍简陋,教室里也没有像样的桌凳,都是用泥土垒成的台,再抹上水泥,一排排当做桌凳。冬季里最难熬,没有什么取暖设配,门窗上也只能订上塑料纸。彻骨寒风会从门缝、窗隙透过来,学生的手脚都冻得红肿发紫,手上长出又痛又痒的冻疮是很普遍的现象了。
那个年代的学校里强调政治挂帅,几乎每个晚上都让老师组织学习会,一直到深夜。母亲只能把年幼的我一个人扔在屋里,有几次,睡着的我从炕上掉下来,哇哇大哭,是隔壁大婶翻墙过来把我哄睡的。那个特殊的年代,是我们国家最艰难最动荡的时期,母亲在学校的工作没有工资,会被折算成工分,到收获的季节再折成粮食分下来。
二
八十年代初, 我已经是小学生了。当年的校园回想起来着实迷人:每个教室的墙上都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标语,中间一张毛主席像。那时,每天下午放学早、作业少,放学就和同伴们玩打沙包、跳皮筋、踢毽子。春天的下午,一群疯娃儿挎着篮子,飞跳在田间地头挖野菜;爬到树杈上去打榆钱叶、摘槐花。夏季里,最美好的是在树上找知了壳、玩捉迷藏。等天黑了打着手电筒到草丛里抓蚂蚱,再串在麦秆上,一串一串提着玩。
那时,强调教育与工农劳动结合,所以学校里前院有自己的酿醋厂、后面有自己的农田。几乎每个周三的下午,师生都会在校园里劳动。夏种秋收,不让那块地闲着,得到的收入贴补学校花费。
老师布置了作文,我们总会先跑出去观察取材,然后才写。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一群孩子早早去后坡顶上看日出,然后唱着歌、排着整齐的队伍一路回来。
当年母亲在学校的工资是每月十八块钱,由于农村包产到户,父亲又在外工作,家里的农活母亲一个人担着只能抽出课余的时间去做,忙得不可开交。
三
九十年代初,在改革大潮的推动下,时代的步伐也进入了崭新的一页。我已步入了中学,初中要到十几里外的乡镇府所在地,所以走着去;高中上学,是到几十里外的县城,家里专门配给我一辆自行车。
那时,高考制度的发展使得上学、再通过考试跳出农门成为我们这帮“小鲤鱼’们的头等大事,成为一名“天之骄子”是年轻的心中怀揣着的梦想,每个人都感受到那种氛围带来的前所未有的压力。那时的参考书很少,老师们要在蜡板上手写复习用的资料、试卷,再油印出来发给我们。于是总有人手上会沾上“油墨”的光,但那股油墨芳香的年代带来的幸福却是以后再也没有体会过的。
教育在那个年代越来越被重视了:教学条件得到改善,教室的门窗桌椅被修缮,粗糙的水泥黑板也换成毛玻璃的。教室布置得很丰富,许多中外学者的肖像和他们的名言点缀在我们目力所及的每块墙壁上。那时的教学内容很注重知识体系,教材也重视逻辑照应,学校的学风刻苦而扎实,老师们平易近人。学生的校园活动丰富多彩:运动会、歌咏赛、棋赛,几乎每学期都有。每天下午的大活动时间,操场上一片“热气腾腾”,每个人都不闲着,爱运动的同学打球、跑步。我则和密友绕着操场一圈一圈地走,聊着那个年龄的青年特有的“悄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