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工工资被普遍大量拖欠,是让各级党委政府领导同志非常头痛的问题。每年元旦至春节期间,农民工群体性讨薪事件在全省乃至全国都普遍发生。围堵党政机关要求帮助讨薪的事件时有发生,因讨薪引发治安乃至刑事案件的情况也时有新闻报道。据人保(劳动)和工会部门的同志保守估计,我省每年被拖欠过的农民工工资数额至少有上千万元。农民工工资被大量普遍拖欠,已经成为影响社会稳定和谐与新农村建设的重大社会问题。
我省各级党委政府都普遍对解决农民工群体性讨薪事件很重视。每年元旦至春节期间,许多市县都会成立以政府主要领导为负责人,劳动、建设、工会、公安乃至法院等部门领导为成员的临时机构来专门应对,下硬茬为农民工讨薪,工作力度也很大。在用足法制措施的同时,一些措施甚至已经明显超出法制许可的范围。例如,对建筑企业普遍实行农民工工资支付保证金制度;对拖欠农民工工资情形严重、社会影响较恶劣的外地建筑企业逐出本地建筑市场,本地建筑企业降低资质等级,直至取消从业资格、暂缓年检等。这种工作方法的确也取得了很大成绩。近三年每年为农民工讨薪都达上千万元以上,对此广大农民工群众非常认可。然而每年都出现同样问题,且无根本改观,说明我们的工作方法存在缺陷:其只能较好地化解农民工群体性讨薪事件,但是不能从根本上解决农民工工资被大量普遍拖欠的问题。
为了找出农民工工资被大量普遍拖欠的根源,探索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长效机制,进而根治这一社会疑难病,我们走访或电话采访了省劳动监察大队、省总工会、西安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管委会及部分建筑施工企业,约谈了部分劳动法律专家和一些讨薪农民工群众,查阅了相关资料,对此问题有了进一步深刻认识。以占农民工多数的建筑行业农民工为例说明。农民工工资被大量普遍拖欠的根本原因在于工资款项与工程款项混同,建设单位拖欠工程款,建筑施工企业必然会拖欠农民工工资;建筑施工层层转包的情况还比较普遍,任何一个环节出问题,农民工工资就会被拖欠;建筑施工周期较长,结算不及时与工程竣工验收通过后才给付大部分工程款的行业规则使农民工工资款难及时到位;长周期的施工和建设单位、总承建商、若干分承建商、更多的再分包商、大量的劳务企业与包工头等多个市场主体协作,经济纠纷发生的可能和频率就很高,一旦出现纠纷,资金提供的上一级市场主体停止提供资金,农民工工资必然会被拖欠……农民工等着血汗钱养家糊口,群体性讨薪事件则在所难免。各级党委政府为应对农民工群体性讨薪事件下了大功夫,但工作思路仍然是威逼建设施工企业及时给农民工发工资。建筑施工企业为营利而承揽工程,其用于发放农民工工资的资金来源于建设单位,建设单位不给钱,其当然无钱给农民工发工资,预支几次可以,长期预支则肯定不行,否则就会搞垮企业。然而《西安市农民工工资保障办法》还规定,建筑施工企业应向劳动部门指定的账户缴纳建设工程款的2%作为农民工工资支付保障金。建筑企业承揽工程是为了挣钱,建设单位不给钱,其还要预缴一大笔钱,就更没有钱给农民工发工资了!在发生农民工群体性讨薪事件时,劳动部门又由于不掌握具体建筑工程的劳务提供者情况和不愿承担责任,不能将建筑企业缴纳的工资保证金用于发放农民工工资,所以农民工群体性讨薪事件才这样多。当然,在全社会都在讲稳定促和谐的大气候下,有些建筑企业为了从建设单位要回工程款,故意拖欠农民工工资,以求酿成群体性事件后,由政府部门帮其讨要工程款的情况也日益增多……无论如何,农民工是最终受害者,建设单位不支付属于农民工工资的款项或建筑企业截留这些钱以求酿成群体性事件而讨要工程款,是农民工工资被拖欠的主要原因,而且前者是根本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