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粤基 |
人寿至耄耋,本已不易,而历尽磨难犹自寿逾期颐,更属难能。陕西省西乡县民主人士江伯玉老先生东尽天年,活到103岁,其传奇的一生,深为群众所钦慕。
江伯玉先生生于1903年,一生中经历清代、民国到新中国。整整一个世纪的风云岁月,客观地见证了我国近代叱咤多变的历史。
20世纪20年代江伯玉先生留学日本,毕业于明治大学,获法学士学位。在日本留学期间曾加入共产党外围组织“共进社”,恰于此时,其二弟共产党员江隆基也赴日留学,秘密开展党的活动。江伯玉先生在其胞弟的影响下,参加了“反帝大同盟”,1929年9月,在反对日本军国主义的“银座威游行”中,兄弟两同遭日方警视厅逮捕,关押4个月被遣回国。回国后,江伯玉先生仍进行反帝运动,又遭上海法租界巡捕房抓捕,坐牢两个月。此时,江隆基毅然北上抗日根据地工作,而江伯玉先生却错失良机,未与弟同行。在上海筹办《申江日报》遭查封后,于1931年春赴西安,谋得西安高中训育长之职,但当时校园也不平静,学运异常激烈。1932年4月,国民党中央大员戴季陶在西安民乐园讲话时,西安高中学生质问:“国民党为什么不抗日?”一时会场大乱,哄跑了戴季陶。行政当局追究肇事者,由于江伯玉先生是带队人,被陕西省警察厅以“学潮领导人”罪名关押,囚禁三个多月,获释后,赴三原中学教书三年,因该校校长曾与江伯玉先生有师生之谊,得以暂时在其保护伞下栖身,但这时政治风浪十分险恶,即使在教育界,不加入国民党也难以存身。江伯玉先生在以后的《回忆录》中,对此感到十分疚心,他说:“青年时代值得自豪,所作所为,慷慨激昂,投身反帝斗争,反对日本军国主义、支持学运,抗暴倒蒋,不屈于强权暴政,坐牢入狱,时间累近一年,我虽然最终未能成为一名共产党员,但坚信自己是党的同路人。”江伯玉先生对青年时期的自我评价是公允的。中年以后,在白色恐怖下,坚持教坛工作,历任西安师范、汉中师范等六所学校的校长。1949年返回故乡西乡县,筹办私立乐育高中,自任校长,直至1950年陕南解放。江伯玉先生作为一个旧时代的知识分子,前半生不失为一个清清白白的教育家。解放初期,政治运动频繁,他一度被保送到西安人民革命大学学习,回县后,不能当校长就继续当教师。“文革”中,由于胞弟江隆基受康生迫害,冤死于兰州大学校长任内,在极“左”思潮中,江伯玉先生自然受到牵连,遣送原籍农村劳动,在马鞍堰及阳安铁路修建工地锻 练改造达13年之久。此时他已将近70高龄,但坚强乐观,担沙、掘土劳动不弱于年轻人,正像他自己在诗中所描述的:“数九破冰入隧洞,采樵顶雪上巴山;阳安掘土日如火,江畔守沙袒正寒……”还自己解嘲地说:“世界原由劳动创,掀髯笑看万山丹。”这并非是江伯玉先生一个人的遭遇,而是在“左”潮汹涌时代,全国无数民主人士与知识分子的共同逆境。终于在1978年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开启了改革开放历史新时期,邓小平的“拨乱反正”政策还历史以本来面目。胞弟江隆基的冤案得以平反昭雪,受隆基案连坐的江伯玉先生也解除了劳动改造。1980年5月中共西乡县委为他正式恢复名誉,并选举他担任了西乡县人大常委会副主任。这时他已经78岁,但精神矍铄,坚持上班,甚至假期也不离开单位,他曾有诗写道:“下班人去后,大院寂寥空。日暮彩云霭,我爱寒梅红……”。1984年后,又连续担任西乡县四、五、六届政协副主度,在这十年的岁月中,江伯玉先生认真履行参政议政职能,焕发出常人难以想像的政治热情和旺盛生命力。
1989年退休后,依然精力旺盛,念念不忘于桑梓学子,倡议组织“飞凤奖学基金会”,得到社会大力支持,筹集捐助款资十余万元,使800多名优秀师生获奖,成为西乡“希望工程”的重要组成部分。同时,江伯玉先生作为民革汉中市委会顾问和汉中市台属联谊会名誉会长,凭借自己“桃李满天下”的优势,积极联系台湾同乡,协助党委、政府做了大量的统战工作。为此陕西省老龄委授予他“世纪老人”称号,同时还被省关心下一代工作委员会评为先进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