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时期,井勿幕和景梅九还潜心于对社会主义思潮的了解和学习。景梅九嗜读日本早期社会主义者幸德秋水的专著《社会主义神髓》,精心研究其社会主义理论,对马克思的剩余价值论,折服到无以复加的地步,“自从马氏剩余价值说发表后,世界经济学者,莫不赞同;但替资本家帮闲的学者,很是有些不爽快。”【2】景梅九后来在其所著《罪案》中的“社会主义演说会”“心折剩余价值说”、“劳心劳力不平说”、“夏期讲演会——社会主义概说”等有关章节,就是其心得体会的集中表现。对社会主义思潮的关注和研究是井勿幕、景梅九二人共同致力于推进秦晋联盟、捍卫民主共和的政治思想基础。
井勿幕则以“侠魔”为笔名,在《夏声》上发表了一系列论著和时评,其中尤以长篇论著《二十世纪之新思潮》最为惊世。《二十世纪之新思潮》是陕西第一篇全面介绍社会主义思潮之著作,是井勿幕对民主革命政治纲领的集中阐述。在该文的开篇,井勿幕即明确指出:“二十世纪,一思想力争斗之世纪也。”【3】他痛斥君主立宪派“所谓变法,所谓维新,所谓预备立宪者,直一饰辞耳,一水月镜花耳,一亡国灭种之预约券耳”。【3】他认为,青年革命者必须以先进的革命思想“作吾人思想之标帜”,肩负起拯救民族危亡的历史重任,“应时势而起,即有铸造时势之责任,亦即负翻新社会之义务”。【3】充分显示了井勿幕投身民主革命、复兴中华民族的坚定信念。
井勿幕认为:社会主义“再欲倒翻世局,削平人民阶级,别开一新天地,普渡群生于弱肉强食、瘠肥不均之苦境,其思潮膨胀莫可遏抑,为举世手舞足蹈欢迎膜拜者,盖非无由也”。【3】他疾呼:“专制制度之思想,早已一落千丈,过去之时代也,即自由制度亦成晚照斜阳,行将就没;而黑云蔽空,冲滔天之大浪而来者,即此社会主义之新思潮也。”【3】他主张 “今欲去弱肉强食之禽兽世界,而抵平和幸福之文明世界,非采用社会主义,绝不能达此目的。”【3】他强调:不能照搬外国模式,而应采用适合中国国情的制度,其核心是呼吁社会公平,追求自由平等。“维社会公安,谋人民幸福;贫富之悬隔也,思有以平均之;贵族之骄横也,思有以压抑之;政治之失平,国民道德之堕落也,思有以改革而补救之。”【4】他认为首要任务是:推翻封建统治,建立民主共和国体。“远鉴欧美社会动摇之危机,于吾社会经济问题预思防微,期免重陷社会多数人于牛马卑屈之境,以蹈欧美各国之前辙者,则社会主义之仿行,更不能或已也。”【4】
后因《夏声》停刊,《二十世纪之新思潮》未能全文刊完;已刊出部分也难免存在着缺失、肤浅之处。但是,即使用今天挑剔的眼光来看,该文仍然不失为一篇完整、系统、科学的民主革命政治纲领。通过该文,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出:当时的井勿幕不仅具有强烈的民主革命思想,而且已渐生了社会主义革命的思想萌芽,呼吁社会公平,追求自由、平等是井勿幕民主革命思想的精髓。在封建主义根植于中国几千年的当时,能有这样一位年仅二十岁的青年高瞻远瞩,振臂疾呼社会之公平,实属难能可贵,此人、此文不应为历史所湮没。
3、南呼北应方略的提出与完善
在此期间,井勿幕往来奔走于三秦大地,足迹遍布黄河两岸、长江南北,筹划秦、晋、豫、陇、川五省联盟,尤以与山西景梅九、续西峰,四川熊克武、但懋辛等交往甚密,为后来的川陕协同、秦晋共举奠定了基础。1907年夏,井勿幕第二次回国,他经四川转赴东南诸省,与黄兴、秋瑾、朱贵金等联络,【5】参与组织策划了安庆、镇南关和河口起义等。这些起义对清朝统治构成了极大冲击,但终因革命党人势单力薄,准备不周,在清军的疯狂反扑和残酷镇压下,均以失败告终。斗争暂时失利并未使井勿幕气馁,反促使他进行深刻反思,认真总结经验教训,策划新的起义方略大计。他认为:失败的首要原因固然在于清政府反动势力的强大,但革命党未能充分发动民众,没有自己掌握的军队和建立巩固的根据地,也需认真检讨。“革命不联合军事力量,单靠鼓吹宣传,终无成功之理。”【6】其次,同盟会组织的起义多集中于清廷统治严密的南方沿海诸省;虽便于海外筹划组织,但孤军奋战,反而利于清政府集中兵力镇压,井勿幕痛感:“东南同志多年举事不成,非谋划不周,以东南地势交通便利,易于败露,欲改变方针,从西北着手”【7】。几经磨难,终于大悟,战略大计必须调整,“南呼北应”的战略方针已在他的头脑中逐渐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