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我黄帝子孙必须勤学进取,崇文崇理,尚实尚武,树立完全人格,为爱国之志士,任救国之前驱。使我五千年文明古国一洗东亚病夫之羞,崛起于东方,屹立于世界强国之林。
——摘自祖父高祖宪先生在绥德中学堂的《开学勖辞》
我的祖父高祖宪先生(1871.1.10—1943.2.4)字又尼,亦作幼尼、又宜,以字行。1870年1月10日(同治九年十一月二十日)出生于陕西米脂县,1885年考取庠生,后赴径阳味经书院求学,师从著名学者刘古愚先生,并接受康、梁维新思想,深得先生器重。读书期间与新思潮人士交往甚密,与好友经常研讨时事政治。祖父与张鹏一(扶万)、邢廷荚(瑞生)、曹骥观(道符)、王梦渭(璜吉)诸人结成骊珠文社,日相磋磨,学业溢富。清光绪二十三年(1897)参加乡试,其应试文章痛言国是,谓甲午中日之战,中国败北是官场腐败,国贫民弱所致,应遵自强不息之古训,取法西洋,励精图治,富国强兵以雪国耻。文章辞严义正,洋洋洒洒。深得考官杨宜瀚(吟海)赏识,而主考徐坤(子厚)恐此文触怒朝廷,未敢录取。堂荐时争论激烈,祖父由此而得盛名。光绪二十八年(1902)再应乡试中举,遂任三原宏道高等学堂史地教习。
祖父在宏道高等学堂任教期间,了解到国外美利奴绵羊是优质高产细羊毛的优良品种,联想到我国绵羊和绵羊制品的发展,引进外国种羊,以图奖励并改进陕西的牧羊业,确立毛织工业的基础,亦可解决陕北人民的温饱问题。遂于郑尚真等人募集二十万元,于光绪三十年(1904年)从国外进口美利奴绵羊数百头,在陕西安塞北路、周家栋附近建立牧场,以求实业救国。这也是我国最早从国外引进优良种羊的开始。
鉴于故乡陕北地瘠民贫,文化落后,祖父以启迪民智,培养人才,以救国家为出发点,曾任榆林中学教习,并于光绪三十二年(1906)回陕北创办绥德中学堂并任该校监督 (校长) 。他亲笔书写“勤学爱国”四字悬于大厅,明示教育宗旨,又在《开学勖辞》中写道:“鸦片之役,列强知我积弱可欺,鲸吞蚕食,瓜分豆剥。大好河山,沦于异族,神明华胄,降为奴班,祸莫惨于国亡,哀莫大于心死,凡我黄帝子孙必须勤学进取,崇文崇理,尚实尚武,树立完全人格,为爱国之志士,任救国之前驱。使我五千年文明古国一洗东亚病夫之羞,崛起于东方,屹立于世界强国之林。”以勉励学生,为富国强民而学。
祖父高祖宪先生从事教育事业,桃李天下,杰出者众多如:张季鸾、张奚若、杨西堂、李子逸、杜斌丞、马文瑞、康耀辰、贺连城、马师儒等人皆出其门下。
光绪三十三年二月(1907),陕西提学使刘廷琛饬委南郑县举人王淦、米脂县举人高祖宪(又尼)赴日本考察实业,祖父接到通知后感到这是探求日本速强的原因,寻求救国之道的机会,随即动员弟子随他东渡日本留学、考察以开阔视野,以为国用。祖父带马师表等十余名学生东渡日本留学或考察日本的政治、实业情况。祖父到日本后深感中国同盟会的政治主张,正是自己寻求多年的救国道路,随即在东京加入中国同盟会,从事反清活动,他的弟子马师表、杨西堂、李子逸等人亦加入同盟会,追随孙中山先生。
光绪三十三年(1907)在同盟会陕西分会的倡议下,陕西同乡会召集陕西在东京的全体留学生和甘肃留学生协同创办《秦陇报》,该报宗旨名为“发扬旧文化,灌输新知识”实际上是“反旧迎新”。然而,由于内部意见分歧,加之张孝慈(梓桥)、杨思(慎之)两位总编辑怕触怒清廷,影响前程,不辞而别,悄然回陕。《秦陇报》面临夭折,《秦陇报》总经理党积龄(松年)先生找到祖父高祖宪(又尼)先生述之困境,祖父慷慨应诺,由祖父高祖宪先生任总编辑,与经理人杨西堂(铭源)经多方努力,《秦陇报》于光绪三十三年七月十八日(1907.8.26)得以问世,祖父为该刊撰写了发刊词,指出:“今则比人已掠矿利,英、德强索路权,俄罗斯日思夺新疆、蒙古以至我死命”。帝国主义列强的侵略,清王朝却“开门揖盗,认贼作子,迨生计益穷,事事仰人鼻息,举从前特立独行之慨,遂为依赖乞怜之状”。祖父在发刊词中呼吁:“倘阅是编者震动脑海,勃然热忱,积羞成怒,积怒成愤,聚精神以运思想,思想愈灵;由思想以鼓精神,精神愈奋。不出数年,百废俱举。吾关中豪杰、陇西狂士,必能与碧眼紫须众争黄池之一歃。”其爱国思想与激情溢于言表。《秦陇报》对帝国主义的侵略罪行和清王朝的腐败进行了无情的揭露,表现了明显的革命倾向。是陕甘留日学生首创革命刊物的有益尝试,虽仅出一期,却产生了较大的影响,亦为以后创办刊物留下宝贵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