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志刚接着说:“在第二天的开学典礼上,蒋经国让我与他一起坐在主席台上。看着台下两千多双直视的眼睛,我心情十分紧张。事先我曾对蒋经国说自己啥也不懂,坐在上边不知该干些啥。他说不懂你就作作会议记录。我悄悄向侧面看去,蒋经国旁边坐着罗卓英,主持人倪文亚坐在最边上。那天,蒋介石穿着一身笔挺的军服站在中间讲了40多分钟话,大意是如何治国和发扬三民主义,对共产党的问题只字未提,但下边却有许多人一直在议论共产党的问题。蒋介石走后,会场秩序一下就乱了。按照规定,坐在下边的人如果要发言得先递一张便条上来,可让我难堪的是,我接到的一张便条上竟然写着:如此重要场合,你这个年轻人竟然穿衣如此随便,太不严肃了。我这才注意到,那天因为天热,我只穿了一件衬衣。不知如何应对的我只好将那张便条递给蒋经国。他看了一眼没说话,过了一会又递给我,并示意我下去换衣服。此刻,主持人正好宣布休息10分钟,我便赶紧去宿舍穿了制服跑回来。但是,我看到下边依然有许多人对我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前排座位上一位胡子很长的老人看着我说:‘这么个毛孩子怎么会坐在上边?以前可从未露过面呀,不知是什么来头?’旁边的人接茬说,听说姓宋,看来一定是宋美龄的什么重要亲戚,有背景的。’更为搞笑的是,坐在后边的人因为看不清我还专门跑到前边来看。”
通过近一年时间的近距离接触,宋志刚对蒋经国有了深刻了解,此前他一直以为这位“蒋公子”架子很大,派头十足,结果完全不是这样。蒋经国与人交往不仅没有架子,而且十分随和。在工作上,蒋经国更是一丝不苟。由于事多,蒋经国去外边时会在办公桌玻璃板下压一张便条,说明自己的去向。有一次,蒋经国对宋志刚说:“你看我们的老百姓现在连饭都吃不上,但是你看西方国家的人,一日三餐都少不了鸡蛋、肉食、牛奶。所以学习一门科学去解决老百姓吃不饱的问题,比去当一个部长重要的多。”
与父亲蒋介石一样,蒋经国也喜欢通过“拜把子”的方式发展自己的“太子系”。所以,他准备在青年军的9个师里挑选十几个人与自己结拜成兄弟,但由于当时国共谈判失败,国民党开始进攻延安,有许多正在前线的人一时回不来,蒋经国就只好与宋志刚、他的秘书以及一位姓黄的大学学生会负责人提前在庐山交换了写有各自生辰八字和相互忠诚誓言的“金兰谱”,一起拜了把子。
夏令营训练工作结束后的9月份,宋志刚又被蒋经国要求参加了三民主义青年团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会上,蒋经国代表国民党中央作了关于三青团工作的报告,随即就展开了对当时时局和青年团性质与地位问题的讨论。讨论开始时,团长蒋介石来到会场,但他并未登上主席台,而是破例坐在代表席次的前排,聚精会神地倾听。
据宋志刚回忆和史料记载:关于国共争端与和平问题,当时,中央监察部的邵力子、谭平山力主履行已经签署的《国共双方代表会谈纪要》(即《双十协定》),坚决避免内战,实行和平建国的方针。谭平山还主张国共双方继续协商,促成5人小组会谈,并建议以黄河为界,黄河以北由共产党领导,黄河以南由国民党领导,实行政治竞赛。谭平山的这种见解,立即遭到主战派的抨击,代表祁宗汉的发言最为激烈,他甚至尖刻地讥讽、谩骂谭氏,使鬓发皆白的谭平山极为难堪。
中央团部干事会副书记长李蒸的发言比较新鲜,他主张国民党、三民主义青年团分别组党,仿效美国总统林肯将民主共和党分为民主、共和两党,实行两党制,一党在朝,一党在野,两党各自侧重组织训练,实行政治竞赛。他希望团长蒋介石作中国的林肯。不料这个新鲜的设想居然得到多数代表的支持。而蒋经国则提出“党要革新,团要改造”,要“实行党与团的人事分立制度”。对上述观点,发言者各执一词,争论不已。以致当天上午的会延长到下午一时半才休会就餐。下午3时继续开会后,蒋介石偕夫人宋美龄一起到会听取意见。4时半,蒋介石走上主席台作了简短的讲话,他说:“上述意见各有理由,各有利弊。我对此并无成见,以出席代表多数人之意见为意见。”但他又提醒与会代表:“一个政党应该有一个党魁,我只能作国民党的总裁,青年团如果组党,由谁来做党魁呢?这是值得慎重考虑的问题。”看来蒋介石的这番话的言外之意是不赞成党团分立的。而一些代表想推出陈诚做青年团组党后的党魁,显然是不符合蒋介石的意愿的。